刘京闻,1967年生于山东陵县,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行书委员会委员 ,中国书协培训中心教授、书法工作室导师,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特聘教授,河北省书法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副秘书长,廊坊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
作品多次入展全国书法展及兰亭奖,曾获全国第二届青年展二等奖,全国第三届扇面展一等奖,2013入选中国书协主办的"三名"工程,同时入选中国书协主办的"全国中青年60家"作品展,曾多次担任由中国书协主办的全国书法展览评委,2015年为中国书协主办的"中国书法公益大讲堂"专家组成。
我与启功先生的一段趣事
作者:刘京闻
2015-10-13 14:09:08
这个故事曾经讲给我的很多朋友听,都认为很精彩,鼓励我写出来,不知是懒惰,还是文笔的不自信,这段发生在二十年前至今常常萦绕在心头却无丝毫减弱记忆的趣事终于化成了文字。
87年夏天暑假期间,北京师范大学举办了一个全国高校书法教师培训班,由启功先生亲自授课,另外还有泰永龙、苏士澍几位先生也是学习班的老师,我的一个亲戚曾在师大与启功先生熟悉,便鼓励我去培训班学习,于是我很荣幸地成了一名“旁听生”。
启功先生的第一堂课讲的是“破除迷信”,启先生讲课像说单口相声一样,纯正的老北京口音,他能把很深的道理用简单的方式表达出来。他说:“书法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那些把书法讲得云山雾罩的理论家,为的就是不让你写字,其实他们自己也糊涂”。当时启功先生还通过自己的学书经历告诉大家,只要方法对头,人人都能写好字。
以我当时的年龄和学书资历,尚不能完全听明白启功先生的教学课程,那毕竟是给大学老师讲的课,但有几件事情让我记忆犹新。
启功先生有一首诗这样写的:学书别有观碑法,透过刀锋看笔锋。为了讲“碑学”的一些道理,他亲自带领我们到故宫博物院参观一块碑刻,碑的一半已经刻好,另一半未刻,但已书丹,启功先生说:“我们学习碑,一定要了解刻碑之前字的原貌,不要被碑的表面现象所迷惑,那些碑的一些棱角实在是工匠刻工不精所至,如果我们仅学习刀刻的痕迹,而不体会刻字之前的笔迹,实在是学书的误区。”先生就是这样,喜欢用事实说话,而不去讲那些所谓的大道理。
还有一次,启功先生讲到了三希堂,专门和北海公园联系,带领我们去北海的三希堂参观并亲自拿起教鞭为我们一一讲解三希堂法帖的历史故事,因为人比较多,走廊较窄,前面的人听的清楚些,我在后面听的不是很清楚,有些遗憾,但能在先生身边感受大师的风采已经很知足了。
时间过的真快,半个月的培训班转眼已即将结业,最后一天在八楼搞笔会,时任北京师范大学副校长的许嘉璐先生严格要求任何人不准要启先生写字,因为启先生人好,有求必应。活动首先由启功先生开笔,记得启功先生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下联记不清了,全部是简化字。我们大家都全神贯注地观看启功先生写字,他写字用笔很慢,笔笔精到。全然没有某些书法大师“表演”得那么“精彩”。
眼看十点已过,大家纷纷挥毫,请启功先生指点。我当时非常希望能得到启功先生的墨宝,当天就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当天拿不到,以后就更难了,于是我想出了一个现在看来极为幼稚当时却认为非常聪明的办法,我在八楼拿了一些纸、笔、墨还有报纸来到一楼,找到两位开电梯的小女孩,把我的想法讲给她们听,结果一拍即合。在三楼有一张乒乓球台,我们把报纸当做毡子铺好,准备好笔、墨、纸,就等启功先生“入瓮”,我们在三楼耐心地等待,大约十一点左右,电梯司机把启功先生和侯刚先生从八楼带了下来,到了三楼,电梯门开了,二位先生以为到一楼,信步走了出来,发现不对,刚要往回走,我们马上迎了上去,我说:“启先生,我们太喜欢您的书法了,我们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您能不能给我们写一张字,哪怕写一个字都行。”侯刚先生很不高,说我们胡闹,但是启功先生没有丝毫不悦,跟我说:“在这里写字不太方便,你们把地址留下,我写好了给你们寄去,好吗?”我说:“启先生,您这么忙,不可能再想起我们。我们以后再想见您也不容易。”启先生说:“那这样吧,你们三个选一个代表,下午一点半到我家去拿,红六楼24号,可以吗?”一听这话,我们都很兴奋,说了多少“谢谢”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把启先生和侯刚先生送回电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下午一点多,我当仁不让地要到启功先生家,听说我要到启功先生家要字,分发报纸的一位大姐喊了一声:记着给我也带一张。
一点半,我准时来到启功先生家,启先生一身白色睡袍,让我自己吹电扇,启先生家满屋都是书,靠近南窗的书桌不大,半个书桌被书占领,只有一小块地方可以写字。
启功先生拿出已经裁好的纸开始写字,第一张和第二张都题上了两位电梯司机的名字,第三张开始给我写,我为启先生抻纸,“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三十六陂春水,白头相见江南。”王介甫的一首诗跃然纸上,最后,启先生还把“京闻同志正”题上并盖好了章,三张字全部写完了,启先生说:“可以了吗?”我说:“启先生,我刚来的时候,邮局发报纸的大姐也特别喜欢您的字,您能不能给她也写一张?”,启先生又拿出一张纸写了一首诗,把大姐的名字也题上了。在说了多遍“谢谢”之后,我带着四张启先生的墨宝兴高采烈地回去了,我留了一张,现在挂在我的书房,已经成为我们家的宝贝了,其余三张当时就已各归其主。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回忆起这段趣事,便很激动,这已成为我人生经历中巨大的精神财富,启先生当时已经名扬海内外,对我们几个小人物的“无理要求”非但没有拒绝,只因我们喜欢书法便欣然为我们写字,我们的回报只有“谢谢”,这些趣事没有多么华丽的背景,但已让我深深感悟了先生之所以为大家所敬仰的原由。
责任编辑: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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