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兴盛于清代,玉雕翡翠的制作大师几乎都集中在北京,解放后这些大师都集中于北京玉器厂,那时的北京玉器厂人才济济,也培养出了一批人才。
潘秉衡是著名的玉器加工大师,他1926年当学徒,师傅是当时非常有名的吴梦麟。他的绝活是压金银丝镶宝石,他的作品有器物、佛像、人物,被誉为北京玉器业“四大怪杰”之首。1934年他的作品获得日本名古屋博览会金奖。20世纪40年代初期,潘秉衡就以精湛的技艺而独树一帜,成为北京玉器行业的名家。他研制山失传的“压金银丝镶宝石”的工艺,恢复并提高了中国古来已有的“金镶石”工艺水平。潘秉衡技艺卓绝,创作题材广泛,作品造型庄重、古朴、气韵生动,纹样装饰瑰丽清奇。无论器皿、人物、花卉、鸟首翎毛,都给人和谐、典雅的美感。1962年,在美术馆举办了“潘秉衡琢玉艺术展览”,展出作品56件。这是中国特种工艺史上第一次为艺人举办个人展览,并且引起极大轰动,作品被誉为“巧夺天工”。
青玉压金银丝罐——潘秉衡
王树森,出身于玉雕世家,二十多岁就成为玉器行中的制作高手。上世纪80年代北京玉器厂设计加工四大国宝,王树森任研究创作小组组长。在行内最广泛流传的故事是王先生做了一对翡翠别子(也就是玉佩),80年代以当时的天价卖给了香港的知名收藏家。据说这块料颜色为非常浓的艳绿,行家叫“高绿”,种份也非常好,美中不足时料上有很多黑点,很难加工成高档首饰。王先生潜心琢磨,一点点将黑点挖去,再施以精工巧技,使原料的优点充分表现,制成了完美的翡翠艺术珍品。这对别子据传当时卖了180万元。
群仙祝寿佩——王树森
《群仙祝寿佩》也是王先生的代表作。这件佩长7.5厘米,宽4厘米,厚1厘米,古琴造型,形制完美。玉佩由两幅开光图景组成,有意思的是前后两个画面内容衔接,就像一幅展开的立轴画卷。题材是王母娘娘寿宴,群仙朝贺的场面。在火柴盒大小的方寸之间,王先生一共雕了19个人物,具有不同的造型、体态、甚至不同的表情。这件翠佩如果以今天的市场衡量,应在两千万元以上。
王仲元也是玉雕世家出身,拜玉雕名家李汉臣为师,擅用俏色,以玉雕花卉闻名。《三秋瓶》创作于上世纪50年代,原料的种份一般,颜色并不多,仅有三团绿色,如果做首饰的话价格不高。大师以卓绝的工艺采用透雕、镂空雕、俏色手法,将几点颜色表现得非常突出,在瓶身上以最大的一团绿色雕两个黄瓜,黄瓜身上的细刺清晰可辨,更绝的是黄瓜顶上的一朵黄花,真是顶花带刺,青翠欲滴。在瓶盖上以一团绿色雕一只大蝈蝈、几颗扁豆,蝈蝈腿和头上的长须又细又长,能在硬度相当高的翡翠上雕的活灵活现,实在是相当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将整件作品的完美破坏。
翡翠三秋瓶——王仲元
高祥是四大国宝之一《群芳揽胜》的主设计师。2002年时他已八十多岁,身体还很健康。高师傅人非常好,不厌其烦地讲述了北京玉器行业从解放前到现在的变迁。
高师傅说他小时候刚进这一行时非常苦,那时在一家七八个人的小作坊,除了干活还要做饭、擦灯罩,擦不好就要挨打。有一句话叫“大徒弟念佛(什么也不用干),二徒弟做活,三徒弟做饭”。拜师后要学四五年,最长的要七年,毕了业才给开工资。
那时的加工工具叫“磴”,磴分为“水磴”“干磴”两种,水磴的槽较深,可以抹沙子;干磴用来抛光,深得一种用来抛大活,浅的用来抛小活。磴的中间是一个横梁,梁上打一个眼,与砣子相接,脚下是用脚蹬的两块竹板,双脚踏动竹板带动砣子,一手拿活,一手搭沙子,沙子装在小纸袋里,用水和湿后使用。手常年接触泥沙常常容易烂手,胳膊肘上则磨得都是茧子。坐在磴上不敢坐得很踏实,稍一晃就不稳,容易把活做坏。那时的加工工具都是自己做,需要做什么工艺就要设计相应的工具,可算得上半个钳工。抛光上亮用葫芦,将葫芦去掉硬皮用里边抛,把黄浆抹在葫芦上,用脚蹬磴,使葫芦转起来,到摩擦发热了才能抛光。小块料的切割用磴,大块料则用丝子锯,把木板弯成弓子,上边拴上铁丝,两个人拉锯,一个人往料上抹沙子、加水。
秋声佳色——高祥
那时的加工作坊集中在哈德门(今北京崇文门)、前门一带,比较有名的“宝真斋”“艺真容”,从一百多人的大作坊到几个人的小作坊一共有两百来家。作坊很少自己买料,多给人加工,也有给银行做的。买料的主要是开买卖的,买卖做大了,就买了发给作坊做。所有做玉的供的祖师爷都是丘处机,所以如果有老道去要饭,去了准给。那时候由于工具的局限,除故宫所藏的之外,工好的很少。
最让高师傅遗憾的是与一块好料失之交臂。那是上世纪70年代,高师傅代表厂里去缅甸买料,厂里给20万,要求要买好还要买便宜。当时有一块料是藕粉底儿,整块料都是桃红色,上面还有点点绿色,颜色非常漂亮,没有一点儿毛病。但卖家要价较高,不符合厂里买便宜的要求,结果未能成交,被介绍人香港中艺买了去。“如果是现在,应该是无价之宝。”从高师傅深深的遗憾中,我感到了他对翡翠的挚爱,可能这就是他能把翠做的出神入化的原因吧。